【龙獒ABO】一纸婚约 Episode9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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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pisode91
马龙睡着了。
他太累了，几天的连轴转已经耗干了他的精力，为了避免魏桥损失的进一步扩大，他的几个心腹纷纷出动，将警方的各个调查途径全部堵死，其中就包括抹平总部与滨州实业往来的账目。
马龙在这方面并不擅长，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，王皓的回归不啻为天降神兵。虽然离开魏桥好多年了，但滨州实业是王皓一手筹建起来的，这一个用来洗钱的空壳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没有多少变化。
王皓和马龙用了一天一夜，总算是在账面上把滨州实业和魏桥总部的关系撇清了。
在王皓起身去倒咖啡这短短片刻，马龙便已斜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。
也许是心够静，马龙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。
但是今天，面目狰狞的梦魇掀开生满青苔的腐朽棺板，从时光的灰烬中爬了出来。
在梦里，马龙满脸鲜血，伤得很重。
父亲就在几步远的地方，他走过来，从背后环住马龙，贴着他的耳朵，低声说话。
“龙，你看，哪怕是你那么信任的兄弟，哪怕你认为这个人是可以交付性命的，他最终还是背叛了你。”父亲带着烟草味的手指碰了碰他鼻梁上那道皮肉翻卷的豁口。“你为他挡住追兵，可他又做了什么呢？他差点挖掉你的一只眼睛——仅仅只是为了悬赏令上那一百万。”
马龙浑身都在发抖，少年尚显单薄的胸膛不住地起伏着，似乎很疼。
“今天要是我没有来，你会怎么样呢？”父亲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块丝帕，往上面倒了酒液，接着毫不留情地按在了马龙腹部的伤口上。“你只能一个人躺在这间废旧仓库的角落里，眼睁睁看着血从你身体里慢慢流干。你起初会很疼，但后来也就麻木了。你会越来越冷，然后你觉得有些困，你知道不能睡过去，可你已经没有精力保持清醒了。然后，你终于闭上了眼睛，再也没能睁开。”
马龙死死咬住牙关，没有泄出一丝呻吟，他的意识很清醒，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在他的伤口上再添一刀一样。
“也许有人会发现你，也许不会。过上几天，你的尸体上就会爬满蛆虫，它们会一点点吃掉你的肉，最终只剩一具粘着碎肉的骨架，不过在它们把你吃完前，你应该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。至于马龙？呵，那是谁？”父亲低笑一声。“这就是死亡，你看，多么轻松。”
马龙以一种极细微的频率战栗着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，青筋暴起，骨节泛白。
恶魔的低语仍在继续，把他拉下去，拉进地狱，拉着他走过冥河，洗去他残存的一点“人性”。
“孩子，感情不是个好东西。这世上没人可以完全信任，谁都会背弃你，任何人都可能。不要付出真心，千万不要。”
父亲展开他痉挛的手，在他手心里塞进了一个冰冷的东西。
“来，拿着这把刀，自己动手。”父亲捏着他的下颌，把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被拴在柱子上的人。“杀了他，杀了那个叛徒。”
少年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污，慢慢地站起身来。
嗒，嗒，嗒……
血从伤口中低落而下，像是死神敲起的丧钟。
“为什么呢？”马龙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。“你为什么要背叛我？我明明……”
明明给了你那么多信任。
“马龙，你太天真。”那人抬起头看着他，轻蔑地笑了起来。
少年惨白的脸上再一次溅上鲜血，温热的，粘稠的，腥臭的。
那人的脖子上裂开一个长长的口子，像是小丑的嘴，带着无边恶意，嘲笑地看着他。
看吧，看吧，你仍旧是马龙，又永远不再是马龙了。
“龙仔？”温暖干燥的掌心抚上他凉浸浸的额头。“醒醒。”
马龙慢慢睁开眼睛，对上王皓关切的目光。
“做噩梦了？”
马龙坐正身体，缓缓吐出一口气：“皓哥，我早就身在噩梦之中了。”
*****
林高远不安地动了动。
“你这小孩儿，有点意思。”男人终于笑着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。
手中那杯茶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到手心上，烫得林高远想要放手，但他却还是紧紧地捏着杯子，目光低垂，静静看着那微微波动的浅咖色液体。
“孔先生觉得我的提议如何？”林高远细声细气地问道。
孔令辉笑得更开了：“你怎么不跟着轩轩一起叫我哥哥？”
林高远唇角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冷笑，不知道是在嘲讽谁：“您说笑了，我哪有资格那样称呼您呢。”
“你并不喜欢轩轩，是吗？”孔令辉放松地靠坐着，双手交握着撑在膝上。
“怎么会呢…”纤长的睫毛颤了颤。“轩轩是我的Alpha，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？”
他没有撒谎，他喜欢的的确是轩轩——那个阳光灿烂，无忧无虑的男孩。
那是他的初恋。
但是啊，时移世易，人心也就变了。
在自己情窦初开的年纪，本应该在身边的那个人却离开了他。那些热烈的，无处安放的感情自然便转移到了当时身边最优秀的Alpha身上了。——当然，他现在依旧是最优秀的。
而如今的孔令轩，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。
林高远怕极了他，在这样的恐惧下，那些微茫的爱意便更不可寻了。
“也许你喜欢轩轩吧，但相比之下，你还是更喜欢马龙。你喜欢马龙，你更嫉妒张继科，你想让马龙讨厌他。”孔令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，施施然道。
“是啊！他凭什么——”林高远有一瞬间的失态，他竭力稳住了自己，抬起茶喝了一口。“他张继科凭什么？不过就是靠张家，他才攀上的龙哥。现在张家都那样了，他已经没有价值了。为什么…为什么还没有…”
孔令轩玩味地看着林高远：“所以你要我配合你，想办法让马龙疑心张继科。你知道马家那批货现在在我这里。”
林高远毫无畏惧地回视过去：“孔先生，你借着陈玘的手把张家搞成这个样子，你甚至屈尊降贵地做了自己最不屑的事情——谋杀，不就是为了把张家大卸八块，好让马家来吞吗？其实，我挺好奇的。俗话说，鹬蚌相争，渔翁得利，您这渔翁怎么会帮着马家来把张家给吃了呢？”
“想知道？”孔令辉再次笑了起来，他生得一副好皮相，又是在书香门第中长大的，哪怕如今人至中年有些发福，却还是难掩其那皎皎明月般的清冷气质。“你知道蟒蛇什么时候最容易被杀死吗？就是在它们吞下庞大的猎物后，难以动弹的时候。张家这块肥肉，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。”
“所以您愿意帮我吗？”
孔令辉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颌，道：“你给的条件很划算，我愿意帮你这个忙。”
“那么…合作愉快，孔先生。”林高远笑着伸出手去。
*****
深夜，魏桥总部。
马龙站在落地窗前，静静地看着楼下滚滚的车流。
王皓已经回去了，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不知想到了什么，马龙忽然低下头笑了一下。
这时，有人轻轻敲了敲门。
“少爷。”闫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。“那批货，找到了。”
马龙慢慢地回过身来，他从闫安的脸上读到了答案。
“张家？”马龙的声音很温和。
闫安闭上眼睛，点了一下头。
“走吧，去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。”马龙拿起桌面上的那把蝴蝶刀，抬脚朝门外走去。
咔哒，咔哒，咔哒…嗒。
秒针一格一格地走过，分针移动最后一格，和那根时针重合在了一起。
午夜时分，新的一天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到来了。
今天是10月20日，是…马龙的生日。